第二十七章 【027】_亿万老婆买一送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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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【027】

  第二十七章【027】

  等時禮躺在小朋友的床上,鑽進被窩裡的時候,她才覺得自己終於逃過一劫。

  以她的定力和不穩定的心態,下次是萬萬不能再繼續待在宋時微家裡了。

  姜半夏困了,打著哈欠,要聽睡前故事。

  時禮把自己今天畫好的部分拿出來,一點一點地給姜半夏講著。姜半夏很活潑,聽故事的時候很喜歡給反應,也喜歡跟時禮對話,一來一回之間,又能夠編織出許多新的故事。姜秋穗正好相反,她靠在妹妹的身邊,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畫紙上的圖畫和文字,很安靜,不說話。

  講著講著,時禮自己都快睡著了。

  她打了個哈欠,看了眼小孩們,瞧這也是困了。

  於是她溫柔地說:“雙雙,又又,可以休息了。”

  姜半夏的兩隻大眼睛都變成了眯眯眼,整個人已經進入迷離狀態。可就算是這樣,她還在堅持。她對時禮說:“又又不困,又又要等媽媽。”

  時禮解釋:“今天是姐姐陪你們睡覺,媽媽暫時不來了。”

  剛剛的困意早就飛走了。

  保持著同一個躺資,死死盯著天花板裝屍體的時禮迫不得已轉頭,看向自己的右邊。

  姜半夏噘嘴說:“媽咪,又又還要親親,要啵啵。”

  剩下的只有警惕。

  呼吸過度了,喘不過氣了,想死了。

  時禮腦袋都要冒煙了。

  姜半夏甜甜地笑著:“時禮姐姐,你還沒有給又又啵啵。”

  時禮搖頭:“沒有沒有。”

  就在時禮以為姜半夏睡著的時候,一隻小手在被子裡拽了拽她的衣服。

  這是晚安吻。

  宋時微!!

  時禮在心裡催眠自己是個木乃伊,渾身上下都纏滿了繃帶,不能動彈。

  宋時微睡在最外面,懷裡摟著薑秋穗,姜半夏在一邊,時禮在最裡面。

  “你答應又又了!”姜半夏說,“你要說話不算數!大人羞羞!”

  “這不好吧。”時禮額角都快流汗了。

  時禮:

  同時禮的局促相比,宋時微和小孩們顯得很自如。此刻,她們正在進行每天睡前的必備儀式。

  姜半夏這個小戲精鼻子一皺,小可憐一般地說:“是又又不夠可愛嗎?我的啵啵呢?”

  姜半夏搖了搖頭,肯定地說:“不會的。”

  “週末媽媽都要陪我們睡覺的。”

  對自己行為不可控的警惕。

  宋時微:“你很怕我?”

  宋時微順從地親了上去。

  “你要去哪裡?”兒童房的門被推開,宋時微換了新的睡衣,手上拿著兩個兔子玩偶的抱枕走過來。她把玩偶交給姜半夏和薑秋穗。兩個小孩愛不釋手地抱著。

 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蛋。

  時禮只好效仿著宋時微的方式,給姜半夏的眉心落下一個輕吻。

  姜半夏伸手抱住時禮的胳膊:“不要不要!姐姐一起睡覺!”

  等時禮猶如屍體一樣躺在床上,看著天花板的時候,她覺得,今天這晚上,她都得這麼過去了。

  “我的小寶貝,做個好夢。”

  現在要跟她躺在一張床上的人可是宋時微。

  姜半夏得意地伸手抱住宋時微的脖子,反親了一下。時禮躺在一邊,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啵啵聲。做完這些,姜半夏安靜了。

  這對她來說可不是睡個覺而已就能解決的事情。

  宋時微的聲音低低柔柔的,如沉穩的大提琴,在這安靜的夜晚裡奏響。

  時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看向薑秋穗。姜秋穗看起來比姜半夏清醒一點。她沖著時禮認真地點了點頭。

  “那要不我先下去。”時禮說。

  不然怕自己閉上眼睛,睡著了,要是再做點之前做的夢,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奇奇怪怪糟糕的事情。

  時禮:“啵啵?”

  宋時微:“睡個覺而已。”

  “晚安,媽咪。”姜秋穗縮在宋時微的胸口。

  時禮支支吾吾地說:“你們一起睡的話,我就不打擾你們了。”

  宋時微挨著親了親薑秋穗和姜半夏的額頭。

  “晚安,又又。”

  姜半夏回吻了下時禮,往她的懷裡鑽,時禮下意識摟著她,把自己的手臂交給她當枕頭。因為這樣的動作,時禮伸出來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宋時微。時禮觸電一般,把自己的手臂調整了位置。

  姜半夏安靜了,閉上眼睛,看上去是要睡著了。

  時禮松了口氣。

  結果再往右邊一看,薑秋穗正看著她,眼睛睜得很大,好似兩個被擦得嶄新鋥亮的銅鈴。

  時禮:

  薑秋穗:

  時禮輕歎一口氣,撐起半邊身子,湊近躺在宋時微懷裡的小女孩,親了親她的眉心:“晚安。”

  薑秋穗嗯了一聲,說:“晚安。”

  躺回原位的時候,時禮差點親到宋時微的下顎。

  明明只是睡個覺,可對時禮來說,卻跟渡劫差不多。

 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。

  小孩慢慢睡著了,呼吸聲都變得綿長了。

  賴在時禮懷裡的姜半夏體溫暖暖的,貼著時禮的胸口,就如同從那裡有一根血管延伸了出來,和姜半夏連接在一起。時禮呼吸的時候,胸口起伏著,姜半夏也就跟著起伏。

  透過這接觸的皮膚,時禮有一種奇妙的生命被連結在一起的感覺。

  這個時候,時禮才意識到,小孩子原來是這樣的小。

  蜷縮在她的胸口的時候,只要一隻手就可以抱起來。

  好脆弱的幼崽,好需要保護的幼崽。

  而看到姜半夏和薑秋穗,時禮就知道,宋時微把她們照顧得很好,保護得很好。

  她們就像是兩株開在花園裡的花,向著太陽生長著,一舉一動都寫著被愛的痕跡。

  在愛裡長大的小孩是有跡可循的。

  作為這一切的反面教材,時禮比誰都清楚。

  所以她也比誰都知道宋時微的辛苦和不容易。

  這些天來,也沒聽說她老公的事情。又是喪偶式育兒。就算是這樣,雙雙和又又也生長得很健康,很快樂。她們身上有一種陽光的氣質。

  真好啊。

  真希望她們可以一直這樣長大。

  但最好的結果是那個和死了沒什麼兩樣的爸爸也能夠加入到家庭裡。這樣宋時微也能輕鬆些。而且就算小孩不說,光是看到別人每次都是父母來接,而她們沒有的時候,也會有片刻的脆弱吧?

  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死到哪裡去了。

  最好別讓她碰見。

  不過按照她的身份,就算碰見了,她也沒什麼理由去指摘別人。

  宋時微為什麼會結婚呢?

  還跟那個人生了小孩。

  她很愛他嗎?

  時禮的目光忍不住從天花板挪到了宋時微的身上。

  宋時微正在看書,書的名字叫《白天鵝之死》,是汪曾祺的選集。時禮看過這本,她挺喜歡的。

  “看什麼?”宋時微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,大概是怕吵醒已經睡熟的小孩。

  在這安靜的房間裡,姜半夏和薑秋穗的呼吸聲變得特別清晰,襯托得宋時微說話的聲音更加的細膩。

  時禮從書本上抬頭,對上宋時微的眼眸。

  “沒,沒什麼。”時禮小聲地說。

  宋時微笑了下:“是嗎?我還以為你也想要晚安吻。”

  時禮耳朵又紅了,還好有頭髮擋著,宋時微看不見。

  她心想,她就算是有那個賊心,也沒那個膽子。

  宋時微又在逗她。

  以前就知道,看起來清冷高傲的宋時微骨子裡有一種少見的蔫壞。而這種壞,時禮只在宋時微面對自己的時候見過。這是另外一面的她。

  現在被她這樣逗弄,時禮竟然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。

  但過去怎麼能回得去?

  “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。”宋時微的聲音落下。

  時禮還沒明白,抬頭,正好看到宋時微取下黑框眼鏡,把鏡腿合在一起,然後朝著她微微低頭。

  有點距離在兩個人之間。

  畢竟,她倆的懷裡都躺著兩個睡著的小姑娘。那睡覺的姿勢更是千奇八怪。薑秋穗平日裡看著安靜,睡著的時候四仰八叉,跟個蜘蛛一樣。姜半夏反而就躺在時禮的胳膊上,安靜得很。

  她倆的存在,讓宋時微沒辦法一低頭就吻到時禮的額頭。

  於是宋時微說:“時禮,過來。”

  她不用招手,只需要這樣輕輕說一聲,時禮就搖著尾巴湊過去了。

  距離一拉近的時候,宋時微的吻就落在了時禮的額頭上。

  很輕很輕,如一片羽毛,如果不是這一切正在發生,時禮或許都不能察覺到這個吻。

  但就是這麼輕盈的一個吻,已經足以在時禮的心裡掀起地動山搖。

  沙漠開始下雨,孤島有了玫瑰。

  一望無垠幾近乾枯的大海上,突然出現了一片彩虹。

  彩虹裡,傳來了宋時微的聲音。

  她說:“晚安,小孩。”

  時禮下意識說:“我已經不是小孩了。”

  “嗯?還不是比我小。”宋時微笑。

  時禮認真地看著宋時微。

  宋時微忽然說:“時禮,我發現你和黛西好像。”

  這話說完,她就躺下了,關掉了檯燈。

  黑暗裡,只留下時禮一個人睜著眼睛,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。

  黛西是誰?

  誰是黛西?

  聽起來是女孩子的名字。

  是宋時微認識的其他女孩子嗎?

  不對,宋時微認識其他女孩子跟她也沒有關係。

  但是黛西究竟是誰?

  時禮整夜沒睡著,腦子裡就想著黛西。

  一開始全都是黛西,後來又想到,平日裡宋時微也是這樣給又又和雙雙洗澡的嗎?

  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劉阿姨也能夠看到今天她所見到的宋時微嗎?

  如果時禮把這個晚上用來思索這些問題的時間拿來思考人生,或許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,她已經可以寫下一本哲學著作了。

  但偏偏,她的腦子裡所想到的事情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瑣碎。

  如果把每一個瑣碎的想法都用一根繩子穿起來,穿針引線的話,到最後,拼湊在一起,能夠拼湊出三個字。

  宋時微。

  這一切都和宋時微有關。

  半夜的時候,她聽到姜半夏抱著她的手臂,對她喊媽媽。

  “媽媽,我好想你。”

  姜半夏的聲音奶奶的,聽起來特別甜,特別稚嫩。而在那聲音裡,也透著很執著的思念。

  時禮只當她做夢夢到宋時微出了遠門,猶豫了下,伸手拍著姜半夏的背,然後用指腹緩緩撫平她的眉心。小小年紀做夢就皺眉,長大了還得了?

  時禮抱著姜半夏,又開始想其他的事情。姜半夏的那個毛筆字,雖然很亂,但是線條真的不錯。有機會的話,不知道她能不能學畫畫。薑秋穗看來真的是性格就如此,但知道她有點怕水後,時禮才覺得她變成了一個小孩子。

  這樣想著,時禮就睜眼捱到了天亮。

  光從窗簾的縫隙裡鑽出來。

  姜半夏醒了,起床的時候不哭,一巴掌還把自己的姐姐給拍醒。

  等床上剩下的三個人都醒了,時禮這才形若僵屍一般下了床,夾著腿去衛生間。

  姜半夏坐在床上,茫然地揉著眼睛:“媽咪,時禮姐姐在幹嘛?”

  宋時微:“她可能為了不尿床努力了一晚上吧。”

  等時禮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,姜半夏正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她。

  時禮:“?”

  姜半夏舉起自己的大拇指誇讚道:“時禮姐姐,你居然不尿床,你好棒呀。”

  時禮開心地說:“謝謝!”

 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,她是一個成年人,她尿什麼床啊!?

  宋時微給小孩們洗漱,時禮在一邊幫忙,順便問她們早飯想吃什麼。

  她沒忘記自己能留下來的是因為要代替劉姨做飯。

  她可要發揮自己的作用才行!

  姜半夏正排著隊等媽咪擦臉,她對著時禮說:“我想吃包子!”

  “我也想。”姜秋穗的聲音蓋在洗臉巾下面傳來。

  “好,我去買包子。”時禮說。

  “等會吧。”宋時微說,“我們一起。”

  “你知道包子店在哪?”

  時禮想說有導航,但當宋時微給她說了店名她卻搜不到的時候,她就乖乖閉嘴了。

  本來是要帶雙雙和又又一起出門的,但又又懶勁犯了,躺在沙發上,哪裡都不想動。

  薑秋穗自告奮勇地說可以留在家裡照顧妹妹。

  時禮有些擔心:“就她們兩個在家可以嗎?”

  “沒關係的。”薑秋穗說,“我們都習慣了。”

  偶爾有這種情況發生,不常出現,但出現了,問題也不大。

  家裡的安全防護做得很好,再加上薑秋穗跟普通小孩不一樣,她們出門買包子來回不過二十多分鐘。

  聽了宋時微的解釋,時禮這才放心地跟著她一道出門。

  昨天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,時禮今天出門的時候,穿了宋時微的休閒服。

  和宋時微一起站在電梯門口的時候,時禮看了看自己的袖口,有一種自己吃著宋時微的,穿著宋時微的,是被她養著的小白臉的感覺。

  宋時微什麼都不缺。

 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宋時微的家裡給她好好做飯,在宋時微的公司裡給她好好工作。其實有她沒她,宋時微的生活也沒差吧?或許沒有她,宋時微的生活還會更好一點。她真沒用。

  “又發呆?”宋時微出聲提醒,“電梯來了。”

  時禮跟上她,進了電梯,對著電梯裡的鏡子,心裡癢癢的,很想拍一張。

  可能因為她穿的是宋時微的衣服的原因,鏡子裡,兩個人的穿衣風格看起來很相似,甚至有點像情侶裝。

  現在是深秋,時禮外面套著自己的那件咖色外套,裡面配著宋時微的那件灰色衛衣。

  宋時微正好和她相反,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,裡面是咖色的高領。

  灰色風衣一般人很難穿出彩,版型要是太老式,穿在身上就會透著幾分古樸和土氣。

  但宋時微今天穿的這件很好看,灰色淡淡的,帶著幾分職場外的休閒感。

  好難得的時刻。

  時禮的手也跟著癢癢的,她拿出手機,假裝在看消息,偷偷摸摸打開拍照視窗,本想著就這麼不經意地拍一張,哪知道手機一摁下拍照鍵,就發出了一聲哢嚓的聲響。

  蘋果手機就這點不好,原相機拍照的提示音怎麼都關不掉。

  這聲音一出來,時禮就石化在原地,不敢去看宋時微的表情。

  樓層很高,電梯的數字一直在往下變化。值得慶倖的是,這一路上都沒有人上來。電梯裡依舊只有宋時微和時禮兩個人。

  “拍照呢?”宋時微問。

  這話簡直就是當著時禮的面掀了她的老底。

  她把手機收起來,都沒眼看剛剛拍了什麼,對著宋時微撒謊道:“那個想看看臉上有沒有東西,一不小心按錯了。”“是嗎?”宋時微只說了兩個字。

  輕輕的兩個字,尾音上揚著,在這狹小的電梯空間裡冒出細密的氣泡來。

  咕咚。

  時禮臉又紅了,在宋時微面前,她的臉好像很少有不紅的時候。

  宋時微背靠著電梯的扶手欄杆上,胳膊隨意地搭在上面,透著慵懶和閒適,眼神裡有著時禮所沒有的自信。她開口說話的時候也很自如,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。

  “你過來,我看看。”

  聽到宋時微的話,時禮拒絕不了。

  自己撒的謊,怎麼都要圓下去。

  她朝著宋時微走近,邁出步子,快到她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,微微仰著頭看著宋時微。

  宋時微的臉湊近了,眼神似乎在認真觀察時禮的臉,尋找著上面有沒有亂七八糟東西的痕跡。

  “挺乾淨的。”宋時微說。

  時禮見這件事算是蒙混過關,松了口氣,身子往後撤,正欲轉身,突然又被宋時微一把給拉了回來。

  她的下巴枕著宋時微的肩膀,宋時微的手強勢地扣著她的後腦勺。時禮不習慣地掙扎了下,宋時微說:“別動。”

  “頭髮上有東西。”

  宋時微說完,時禮就感覺髮絲上傳來輕柔的撫弄。

  她緊張地問:“好了嗎?”

  宋時微拖長聲音:“唔,好像粘住了。”

  時禮有些慌亂:“是什麼?”

  在電梯抵達一層發出即將開門的叮叮提示音的時候,宋時微放開了時禮,手湊到時禮的眼前,指尖撚著一根細細的小小的白色羽毛。

  宋時微把羽毛遞到嘴邊,呼氣一吹,細小到幾乎不可見的羽毛就在空氣中飄走了。

  她把手插在衣兜裡,踩著半跟鞋往外走。

  時禮的手機裡傳來了提示音,她一邊拿著手機,一邊跟著宋時微走出電梯。微信裡是宋時微發來的消息,一張圖片。時禮點開來看,心都跟著砰砰跳動。

  圖片裡是宋時微對著鏡子拍下來的,剛剛時禮被她扣在懷裡的照片。時禮咖色的外套和宋時微咖色的內搭襯在一起。光是看照片,那簡直就是情人的相擁。

  宋時微的手看起來很溫柔,照片拍下的那個時刻,她的目光也是落在時禮的身上的。

 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,比時禮自己想要偷偷拍下的照片還要美好。

  宋時微這是什麼意思呢?

  她會不會也還喜歡她?

  但宋時微已經結婚了,她們這樣僅僅是一張照片,時禮就開始浮想聯翩了。她走在宋時微的身邊,腦子裡已經什麼都聽不見。

  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她聽不見,血紅的楓葉從頭頂落下來的聲音她聽不見,就連踩在樹葉上走過的破碎聲響,她也聽不見。

  她還在想剛剛那張照片。

  直到,她聽到宋時微喊了一聲黛西。

  時禮猛然抬頭,看到前面有個漂亮的女人正朝著她們走過來。而她的身前,一隻毛色靚麗的金毛狂奔著。時禮還沒來得及反應,金毛就已經撲在了宋時微的身上。

  兩隻前爪熱情地往宋時微的身上搭,後肢發力站起來,狗臉上露出大笑,舌頭伸得很長,往宋時微的臉上舔。

  好熱情的狗啊。

  熱情到時禮覺得害怕。

  她稍微退開一步,看著宋時微眉眼彎彎,笑得溫柔撫摸著狗狗的腦袋。

  那個漂亮的女人應該是狗的主人。

  時禮偷看了她一眼,想著,這位應該就是黛西。

  上上下下望了一番,沒發覺自己跟對方有什麼相似之處。若要說的話,那就是對方比自己勝出了百倍千倍。時禮認為自己和對方根本沒有可比性。

  這位女性瞧起來也是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的樣子,而自己就連衣服都還穿著宋時微的。

  黛西。

  這樣一個漂亮的名字,配得上這個漂亮的女人。

  不知道為什麼,明明是第一次見對方,但時禮總覺得,對方的面容看起來有些熟悉。說不清楚是在哪裡見過,但就讓人覺得很眼熟。

  當她走近了,來到宋時微的身邊,時禮更覺得她和宋時微般配。

  她們站在一起是女人的,而時禮的身上,還有那種稚氣未脫的學生感。

  所以,昨天晚上,宋時微看著她的時候,心裡在想這個女人嗎?

  時禮心中百轉千回。

  那漂亮女人開口了:“黛西,別這麼沒禮貌。”

  時禮:“?”

  女人上前,伸手揪著金毛的項圈,把它往回扯,又跟宋時微說:“抱歉啊時微,黛西就是太熱情了。沒把你的衣服弄髒吧?”

  宋時微笑著搖頭:“沒事,不礙事的。”

  金毛被迫離開宋時微,現在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,仰著頭看著這個漂亮姐姐。

  宋時微彎腰,略微蹲著身子,揉了揉金毛的腦袋:“不傷心不傷心,我們黛西是最可愛的大狗狗了。”

  宋時微喜歡狗,時禮一開始就知道。高中學校裡有一隻流浪狗,名叫小白,是學校的校狗。宋時微就總是和它待在一起。後來小白被新來的保安給打死吃掉了。這件事時禮跟宋時微說的時候,她已經離開學校很久了。

  那是時禮第一次見到宋時微生氣的樣子,再接著,沒多久,那個新來的保安就消失了。去了哪裡,又在做什麼,時禮不清楚。但她就是覺得,這一切都和宋時微有關係。

  金毛就是黛西。

  黛西就是金毛。

  宋時微說她像黛西。

  懂了,宋時微說她像狗。

  時禮理清楚了邏輯,也沒覺得多開心。黛西的主人在跟宋時微聊天,看了眼時禮,問:“這位是?”

  宋時微還沒回答,時禮就按照她昨天的說法解釋:“你好,我是宋總的助理。”

  黛西的主人愣了下,又笑起來,“你好,我是江離。江水的江,離別的離。”

  時禮趕忙伸手做自我介紹:“我叫時禮,時間的時,禮貌的禮。”

  時禮伸出去的手是想讓江離握的,哪知道黛西突然一下抬起自己的前肢,搭在時禮的手上,一臉笑呵呵的表情。時禮愣了下,回握著黛西的手。

  “關係真好呢。”江離感慨,“黛西很少這麼親近人的。”

  宋時微笑著應和:“是啊,關係真好。”

  此刻已經蹲下來沉迷和黛西玩握手遊戲的時禮聽到這話,抬頭看了眼宋時微,對上宋時微的笑眼,總覺得那笑容和話語裡都另有深意。

  “我先繼續遛狗了,拜拜。”江離領著黛西先走一步。

  她倆一離開,時禮和宋時微恢復了前往包子店的進程。

  路上,時禮沒憋住,還是把那句話問出口了:“所以,你覺得我像黛西,是說我像它?”

  宋時微嗯了一聲,反問:“你不覺得嗎?”

  時禮心想,她當然不覺得了。她好生生一個人,跟一條金毛有什麼可比的。

  但不知為何,腦子裡突然想到了剛剛黛西突然出現的時候,朝著宋時微熱情地奔過去,撲在她身上的樣子。

  年少的時候不知道世界的差距,待在校園裡以為天空就是仰頭的距離。

  那個時候,她好像也曾這麼不顧一切,跟宋時微熟悉以後,自認為被她特別對待以後,也這樣朝著她奔去。沒有猶豫,沒有顧慮。

  現在時禮看了眼宋時微,移開自己的目光,斂眸,眼睫落下陰影,藏在樹蔭之下。

  她也許再也做不到和過去一樣單純。

  甚至可以用無知來形容的單純。

  但是,但是。

  時禮腦子一熱,轉身趁宋時微沒注意,伸手抱住她。

  宋時微都愣了,時禮臉蛋紅紅,抱得很緊,埋頭在宋時微的身上蹭了蹭。因為這個姿勢,說話的時候聲音也甕聲甕氣的。時禮說:“這樣才像黛西。”

  黛西抱過的地方,她也想抱一抱。

  下輩子有機會的話,時禮不想當人了。

  做一條什麼都不用思考的小狗,待在宋時微的身邊,大概比活著還要快樂。她放任自己的情緒,大膽了最後一次。這是反擊,也是信號。

  擁抱完以後,時禮轉身撒丫子就往前跑了。

  速度太快,所以沒看到宋時微那微微抬起的手,那是一個準備回抱的姿態。

  宋時微看著時禮跑開的樣子,勾了勾嘴角。

  “就這點膽子?”

  她立在原地,放聲喊了一聲:“喂,時禮。”

  “知道路嗎你?就這麼亂跑。”

  抱了就跑的時禮猛然一個急刹車,停了下來。

  剛剛跑得有多快,現在轉身朝著宋時微走回去的時候就有多丟臉。好在宋時微大人不記小人過,沒再跟時禮提起這件事。時禮松了口氣,又覺得有些可惜。如果宋時微再追問下去,她她能就這麼告白嗎?

  等買包子的時候,時禮就把這個問題給否決了。

  宋時微買的包子居然就在社區裡,是個烹飪大廚自己手工做的,早上限量賣三十個,108塊一個。小小的,一口就沒了。宋時微來得早,又是常客,那大廚一邊問今天劉姨不在嗎,一邊給宋時微打包。她買了二十個。一頓早飯就是2160元。

  時禮呆滯地站在一邊,又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和宋時微生活的差距。

  她光是買一塊五一個的包子都覺得貴。兩千塊再多點,都能抵得上她一個月的實習公司了。她拿什麼跟宋時微告白?而且,宋時微已婚了。就算宋時微現在離婚了,或者老公死了當寡婦了,怎麼樣都好,她和宋時微在一起了,能夠負擔起什麼?

  繼續像現在這樣吃宋時微的,住宋時微的,真以為自己是宋時微養的第三個小孩啊?她都不能為她分擔。

  絕對不要告白。

  一場註定失敗的告白,也就沒有告白的必要。

  時禮買了一趟包子,堅定了自己的決心。

  “時禮?回家了。”宋時微把手裡的包子遞給時禮,“你拿著。”

  時禮接過,走在宋時微的身邊。

  今天清晨的風很溫柔,把宋時微的氣息絲絲縷縷傳來。她被風包裹著,步伐很輕盈。如現在這樣,偶爾在能夠看到宋時微的地方存在也很好。畢竟像她這樣的人,怎麼能夠渴望將月亮私有?

  她的身體裡住著一隻野獸,於是就連愛意,都是最廉價的,最醜陋不堪的欲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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